5年的人大代表履职经历,让贾樟柯学习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从一开始只关注与自己职业相关的事情,到开始关注热点、民生,贾樟柯这几年的议案有了明显的变化。
2020年,贾樟柯关注的老年人“数字鸿沟”议题,经大会提出后得到了很好的解决。2021年全国两会的时候,还被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中。
今年,贾樟柯带来的议案是,“为中小学生制定历史文化名录,将历史文化遗产和博物馆纳入到义务教育教学体系之中”。
体验式的历史文化学习是一举多得的教学模式
北青报:今年您带来的议案是什么?
贾樟柯:今年我的议案是“为中小学生制定历史文化名录,将历史文化遗产和博物馆纳入到义务教育教学体系之中”。它是我的切身感受,也跟我的生活环境——山西,有很大关联。
山西是目前中国国家地上文物遗存最多的省份之一,有很多世界文化遗产和历史遗迹,也有很多博物馆,山西每个城市都有博物馆,可以说,对历史遗迹的保护梳理非常完善,但目前并没有充分有效地利用起来,特别是没有跟教育发生密切关联。
反观日本以及欧美的一些国家,它们博物馆的历史文化遗迹体验式教学就是教学中非常重要的部分,这在国内是比较缺失的。
2021年,中小学“双减”政策开始实施,这是一个契机,我希望能够从过去的应试教育到素质教育的改变中,加入体验式的历史文化的学习。这是一个综合的学习,除了增强对中国历史的兴趣爱好,也能培养对于“美”的观察和发现。因为很多历史遗迹,不论是从建筑角度,还是艺术角度,都具有高度美感,可以说,这是美育教育很有效的途径。
未来人才的竞争除了科技竞争,美学竞争也很重要,这样体验式的历史文化学习是一举多得的教学模式。我们国家有海量的博物馆,海量的历史遗产,可以梳理出一个适合中小学生的名录,编写相关教材,因地制宜,制定合适的路线,让学生在旅游观光中学习,真正沉浸到历史文化里面。我想这对于提升国民素质,特别是对于中国文化的认同、学习和传承都是非常有意义的。
应建立影像表达自我的基础教育
北青报:近年来短视频行业火爆,近期,我看到您与短视频创作者张小策谈了电影和短视频之间的关系,您是怎么看待短视频的?
贾樟柯:短视频近些年发展得很快,目前来说,它和电影是互相借鉴的趋势,短视频同样也是信息载体,现在大量的信息都是通过短视频来发布的。有个夸张的说法是,人人都是短视频创作者。过去每个人都要学习写作文,因为文字是传播个人信息和社会信息很重要的载体,现在视频也成为了这样的载体,社会应该做好准备,应该建立影像表达自我的基础教育,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实际上,短视频对电影行业有很好的启发,因为它的互动性很强。因为短视频虽然短,还呈现碎片化,但确实有集中信息的有效传达,这些都是媒体发展中很好的借鉴模式。
我也看到短视频其实在向电影学习,很多短视频作者也开始建构更加具有整体性、结构性的作品,而不单是碎片式的凌乱、简单,我觉得电影和短视频之间是相融相通的。
北青报:您觉得短视频的优势跟弊端有哪些?
贾樟柯:我觉得谈不上优势与弊端。短视频是新兴的信息传播载体。在短视频之外,人们还有其他的信息传播渠道,像传统媒体的写作方法也深入人心,只不过现在转换到新媒体、微信公众号这种方式去传播。短视频不是孤立存在的,并不是说以后完全依赖短视频了。
我觉得短视频还有发展空间。从短视频的创作来说,它跟电影早期的单镜头和短片创作有很大的相似性。短视频的新是新在传播,互联网时代短视频拥有极大的传播量。特别是5G时代,海量的短视频能够快速传播下载,过去的网络鸿沟被打破,信息传播的速度就很快很快。
影像作品被二度创作时
需获得版权人、著作权人同意
北青报:很多平台上的自媒体将影视作品分割成几个片段或做成电影解说播放,您如何看待?
贾樟柯:从行业的角度来说,我认为确实有版权方面的隐忧,因为这些影像作品被二度创作时,原则上是需要获得版权人、著作权人同意的。
每个作者对重新剪辑编辑素材的态度并不一样,有的人觉得作品被调侃,被解说,都是可以的,但有的人就觉得破坏了自己作品的本意。就我个人而言,我长达两个半小时的作品《站台》,网上7分钟就讲完了。虽然我觉得它也是传播,让很多没看过这部作品的人知道并简单了解这部作品,另一方面,从某种程度上说,把这部作品简单化了,毕竟7分钟很难概括整个影片内容,因为电影里有时间感,有对于中国80年代历史的细致描绘。
版权使用确实需要规范。如果获得授权,作者愿意你这样去使用,那就可以自由使用。但一些最新的影片,很多还在版权收益期,也就是说档期都还没过,这种几分钟说电影已经出现了,确实对电影创作者是一种困扰,我觉得需要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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